八月專題：任白之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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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aeh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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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劍輝和白雪仙，一生一旦，舞台上是搭檔，演盡痴男怨女, 舞台下是伴侶，從50年代組建「仙鳳鳴」一直到89年任劍輝去世，兩人都是出雙入對形影不離。今期專題將會講述她們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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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．緣遇

當年，白雪仙居於澳門時節，彼時她隸屬日月星劇團，為陳艷儂之副。一晚，當她演戲時瞥見任劍輝在第三行位看戲，但完場後，卻不見了座中人，失望的回到後台，乍見任劍輝就坐在她的箱位旁，驚喜之餘，白雪仙顧不得洗粉卸裝忙著招呼，這是任探望白的一幕。

白雪仙在口述自傳中說: 「初見任姐時，我十五歲，她三十歲，比我大十五歲，……任劍輝當年已經很紅，我聽過她的名字很久了。……她是「新聲」的文武生，名氣大得不得了，戲迷往後台送燕窩的有，送魚翅的有，起初的印象就是這樣，之後她訂了我去演戲，很難說有什麼特別的感受，只能說這是『緣遇』來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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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．合作

香港光復後，任劍輝在香港組織新聲劇團，以陳艷儂為「正印花旦」，以白雪仙為「二幫花旦」。任劍輝曾與多位正印花旦合作，計有：紅線女、芳艷芬、余麗珍、鄧碧雲、羅艷卿、吳君麗等等，不過最教人印象深刻的仍是白雪仙。1956年，白雪仙初擔正印，夥同編劇唐滌生、戲行叔父梁醒波、靚次伯等前輩和「任姐」、任冰兒姊妹組成仙鳳鳴劇團。

任劍輝反串扮相瀟灑不凡，有「戲迷情人」之美譽。白雪仙稱道她，「當小生，必須有『瀟灑』這兩個字。你看任姐，她就是靚，她真的很自然，很瀟灑，天生是吃戲行飯的，她演戲從來沒有固定的一套，每次演都不同的。別以為她不會武打，其實她的武功很好的。」

二人亦曾參演時裝電影，在《銀河抱月》（1955）中，任劍輝飾演兼職修理水電的電器行老闆，白雪仙則為前來應徵的伍小姐。劇中二人親熱談情，片尾濃情蜜意，電影簡介的「墮入愛河」根本不足形容，畢竟兩人歌曲已唱到「你做公、我做婆」，早有廝守終生的打算。對唱時，任白眉梢眼角的愛意往銀幕周圍飛濺，連空氣都變得甜滋滋。至於酒醉夢境的「織女會牛郎」，眼神交會電力破錶，觀眾雖是外人，也被電得暈淘淘。一幕任姐輕抱仙姐，溫柔唱：「輕抱小蠻腰、小蠻腰。」浪漫氣氛更勝過許多用情愛堆砌的台詞。儘管仙姐曾笑言早期拍攝的電影都是「垃圾」，粗枝濫造、能省則省，但兩人演技卻沒打折扣，情感台詞都做到足，小動作更逼真至極，戲雖假、情卻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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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．共同生活

有一天，任劍輝發覺腸胃出毛病，而且要進行手術，於是她就搬到白雪仙處休養。白雪仙很細心照顧任姐，就這麼一住，便同住了幾十年。這就是任白形影不離的開始。一九六九年，任白告別舞台，二人更過著真個不羨仙的生活。

家中的一切，由白雪仙指揮大局，行來行去，只要白雪仙在旁邊影影相隨，任劍輝就顯得特別安心。在生活上，任劍輝對白雪仙非常依賴，在感情上同樣依戀。

白雪仙的口述自傳提到不少兩人的生活瑣事。

「她懶得要命，談什麼戲？她最喜歡一大堆人圍繞著她談天說地。沒有人時，我在房間她在客廳，我在客廳她在房間看電視。她懶得啊，看見一份報紙掉在地上都不會去撿的，一步跨過了事。」

「去旅行，任姐連手袋也不拿，我卻大包小包的，連她的枕頭都捧著去，因為她是走到哪兒睡到哪兒的，人家看我就像個瘋婆子一樣。」

「她是百事不理的，問她鮑魚多少錢一斤，她竟然可以說是五百元一斤，有時她喜歡吃她西樵家鄉的小菜有一款是豆豉加豬肉片，旁邊放些芋頭絲；有一款是『嫩豆炒蝦仁』，去掉鮮嫩荷蘭豆的殼，只用裏面的豆炒蝦仁，不過蝦仁是不吃的，只吃豆。但你聽過吃雪糕吐渣沒有？問她為什雪糕也吐渣，她說：『那杯雪糕是我的，我愛吃多少便多少。』宵夜她的胃口可不少，一個人可以吃一尾魚，和花雀季節時她可以一吃九隻，不然便吃一整碗面。後來我覺得她發胖了，便不許她吃太大碗面。」

「平日她不練功也不唱曲，她說：『沒錢收的唱來幹嗎？』但是就是能在臺上揮灑自如。話雖如此，她的生活時間表卻是很刻板的，幾點鐘起床，幾點鐘打麻將，八點鐘一定要吃晚飯，還有她必須要睡足八個小時才起床，都是一成不變的。除非有錢可收，你要是說付錢，叫她起床打老虎都可以，我說她發錢寒，她說你未窮過，不知窮的淒涼。」

有一年，任劍輝去美國登臺演戲，由於當時她們被視為左派，在三藩市招惹了很多騷擾和恐嚇，她們每晚得繞不同的路離開戲院。到了紐約她們更加驚惶，白雪仙說任劍輝是什麼都驚的，怕有人說她們瞞稅，那白雪仙只好一邊陪她一邊找律師，又有人說任劍輝來美演戲是為了掩護白雪仙把《李後主》那部左派電影帶來美國。於是她們得坐警車上臺，用警車開路，觀眾得搜過身才讓入場，白雪仙說任劍輝嚇得在後臺戴了一頂帽子又戴一頂帽子，睡到半夜還驚醒起來，頻問：「阿仙，我怎麼辦？」白雪仙便說：「我上臺扮梅香，有事我便用身體擋住你吧。」

誰都以為愛購物的是白雪仙，因為她愛美，腰肢只得二十三吋，怎知購物狂卻是任劍輝，有時在置地廣場的精品店踫見她，買得大包小包的一大堆，白雪仙道：「都不曉得她買那麼多衣服幹什麼。」

任劍輝曾說過：「你不要令白雪仙憎厭你，她會一輩子都憎厭你的。」不過她卻道自己很可憐，所有人都憎厭她，要白雪仙特別對他好。事實上，任劍輝就說過她很喜歡白雪仙對她發脾氣。因為發脾氣是表示緊張她。

有一回，任劍輝稱讚白雪仙：「『六一八』賑災義唱，你唱《去國歸降》這支曲唱得真好！」沒想到白雪仙嬌嗔地說：「我就只有唱這支曲好麼？」任劍輝說：「唱什麼都好！但那次特別好。」白雪仙不放過任劍輝：「難道其他的就不好？」弄得任劍輝不知如何是好，只好把她哄了又哄，正是她們的閨中情趣。

曾經有一人問：「任姐，你唔見仙姐一天得唔得？」
任劍輝笑曰：「唔得，此乃我的：深閨夢裏人也！」任劍輝言來，有如在舞台上演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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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．任劍輝離世

1989年11月29日任劍輝離世。任劍輝臨終，目光到處張望，卻沒見到最放不下心的知己，當時，白雪仙的妹妹也在房間裏，她的聲音最像白雪仙，大家便請她摹倣白雪仙，說幾句話，好讓任劍輝安心離去，「你放心吧，我會好好照顧自己。」任劍輝聽到了，放下心事，像一艘船那樣，緩緩離岸遠去。

任劍輝離世，傅言白雪仙一度尋死。事實上，任劍輝離世後，白雪仙即入醫院。從此三年足不出戶，茶飯不思。

「如可贖兮，人百其身」（如能代替你，我願死一百次）這是在任劍輝的葬禮上，白雪仙的輓聯。任劍輝在靈堂託一朋友講：「任姐47年前遇到一個人，把心交卑佢，希望佢可以好好活下去。」

任劍輝離世對白雪仙顯然打擊很大。

白雪仙說: 「如可贖兮，人百其身，筆墨什麼都可以形容，就是一個愛字不可以形容。愛，我好難愛一個人，愛一個人我便永遠不會變。任姐大殮那一天，我沒有知覺，也沒有靈魂，我如今仍是活在迷惘之中。人家説，時間可以沖淡一切，無奈這不是真的，時間愈長感受只會愈濃。」

「本來，自一九六九年，任姐和我告別舞臺後，便過著優遊愉悅的退隱生活，真個不羨仙的生活，任姐逝了，我說我於情頓失所依，於藝我已無望，至今我仍有這種心情。」

「一直以來，我以為她需要我多於我需要她，如今她不在了，我才發覺我需要她多於她需要我，我沒有人可以侍候了，盡心盡力地去照顧她原來是一種享受。」

「任姐走了，但我每一個晚上都跟她談心的。我常常覺得她很忍心，為什麼把我留下來。」

白雪仙一直都對任劍輝念念不忘，1996年，白雪仙獲香港演藝學院頒授榮譽院士，並捐款於香港大學興建工程大樓，她就親筆提寫「任白樓」三字。2001年白雪仙獲頒第二十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終身成就獎後，「花旦王」白雪仙懇言，「世事是很奇妙的，我今日領獎一半為自己，另一半是為另一個人，得到這個不遲又不早的終身成就獎，成就了另一個人的成就。」

2004年任姐15年週年紀念，仙姐立在椅子邊，緩緩地說，這個位置，永永遠遠只留給一個人。2005年「傑出華人」仙姐在訪談時，就隨口而出幾十年噶唱詞：「醉檀郎沒半點塵俗性，一夢三年才相認……」說到當年做《蝶影紅梨記之窺醉》，講到那句「佢真系好俊俏㗎」，仙姐話裏都帶著笑意。

而在2013年，白雪仙發起紀念知己任劍輝百歲冥壽晚宴，她上台致詞不諱言：「多謝用心用力舉辦晚宴的朋友……我希望大家跟我一樣，一生長記舊人，此愛綿綿無絕期地去愛任姐，好不好呀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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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考資料
http://miss-suzi.blogspot.hk/2008/08/blog-post_31.html
http://big5.ce.cn/gate/big5/blog.ce.cn/html/93/105493-228349.html
http://www.epochtimes.com/b5/5/12/25/n1166162.htm
http://yamkimfai.blog.163.com/album/
http://www.2girl.net/thread-148006-1-1.html
白雪仙自傳仙姐口述／林燕妮筆錄明報週刊
任冰兒自傳任冰兒口述／徐蓉蓉筆錄明報週刊 1921~1950
任劍輝－永遠的戲迷情人林燕妮
http://yamkimfai.blog.163.com/prevPhDownload.do?host=yamkimfai&albumId=240294004&photoId=7714258198
http://yamkimfai.blog.163.com/prevPhDownload.do?host=yamkimfai&albumId=96793607&photoId=3490055356